豬八戒小說網 > 紅玫瑰 >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
  第一百二十一章

  寬闊冗長的宮巷當中…

  相貌極其登對的男女身姿交疊,十指相扣,雙唇相觸交吻著……

  這個深吻,將阮瓏玲原本遺落在慈寧宮的心思,全都拽了回來,空氣中傳出的微微水漬聲,不禁讓人臉紅耳熱,她心跳如鼓,渾身嬌*顫著,靠著牆壁的單薄身姿微微往下滑落……

  阮瓏玲被吻得有些神識昏聵,眸光迷離,可眼波流轉間,乍然望見了遠處原本正預備著要穿過宮巷,卻又腳步頓停,匆忙回避的宮婢。

  瞬間,整個人如含羞草般蜷縮在了男人懷中。

  該說不說…

  她這個未來夫君委實也太張狂了些!

  這可是在皇宮大內,何等莊重森嚴之地?

  他…他豈可在光天化日,大庭廣眾之下,如此輕薄於她?

  二人這可還沒成親呢!

  阮瓏玲含羞帶臊,握了粉拳捶打著男人的胸膛以示反抗,微微將頭偏了偏,呼吸急促,嬌中帶妖,柔中帶媚著嚶嚀央求道,

  “…別……有人……”

  這聲音仿佛能掐得水來。

  男人聞言不禁渾身一震,將她撓癢般的拳頭,鉗製舉高至頭頂,緊貼在她燙紅的耳根,語調晦暗沙啞,

  “那你說……究竟是我重要,還是太後重要?

  你今後要嫁的夫君,究竟是誰?”

  她微仰著頭,麵龐潮*紅,眼睫輕顫幾下,眸光瀲灩若霞光,還掛著微微水*漬的櫻紅唇瓣,輕吐出幾個字,

  “是……是霖郎……嗚……”

  這男人昏了頭了?竟然在為自己的胞姐吃飛醋?

  這答案總是他想聽到的吧?

  這回總該滿意了吧?

  誰知男人不僅沒有放過她,反而趁她說話的間隙,又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嘴,愈發帶了幾分蠻橫的意味,在舌腔中攻城略地起來…

  也不知這般吻了多久。

  李渚霖才覺得終於夠了,極力克製著體內如潮湧而來的欲*望,撤離了她的唇脂已然由四周暈染的唇瓣,帶出一絲晶瑩的水線來,旖旎無限…

  他望著牆壁上發髻紊亂,被吻得已經有些情迷意亂的女人,又暗吞了口唾沫,按耐著繼續下去的衝動。

  “玲兒……

  洞房花燭那夜,你容我盡興可好?”

  阮瓏玲哪裏還顧得上回話,隻軟綿綿伏在男人的寬闊堅實的胸膛上,呼吸深重地喘著氣,緩了許久,才嬌哼著嘴中嘟囔了幾句,似是在撒嬌,又似在咒罵……

  以她這滿麵春色,腳軟得走不動道的模樣,若是行走在宮中被人撞見,難免有些失儀失態,李渚霖膝蓋微屈,將她她打橫抱入了頂精致宮轎中,命人將她抬回了大陀寺。

  阮瓏玲在轎上將裙擺的皺褶撫平,又伸出指尖將額間散落的發絲略略挽上去,仔細整理好儀表後,才又後知後覺想起李渚霖方才的話,麵上不禁紅了紅…

  這幾日遭遇了些波折,時間過得飛快。

  她竟現在才猛然意識到…大婚就在後日了。

  至此之後,在這個世上,她就有第二個家了。

  小為安就能有親生爹爹陪伴在身邊了。

  真好啊…真好……

  *

  阮府,壽喜堂。

  春日的生機仿佛被隔絕在了屋外,內裏猶如沉沉死水般,絲毫泛不起波瀾,用於遮風的厚重棉麻帷幔垂落在地,空氣中彌漫著久吹不散的藥味…

  “咳咳……咳……”

  黃花梨木八仙過海雕花的床架上,阮母半躺在床上捂著胸口劇烈咳嗽著,透著病氣的蠟黃臉上,微微泛出些不健康的血色來。

  阮麗雲立馬將手中裝了藥汁的瓷碗放在一旁,上前給母親撫順著背部,神色關切道,

  “前幾日靠著首輔大人送來的那幾根碩大的百年老參,母親的病情愈發好轉,連咳疾都鮮少犯了,今日這又是怎麼了?

  莫不是在哪裏受了風?著了涼?”

  阮母虛虛擺了擺手,取了常年放在枕頭旁的巾帕捂在唇邊,咳畢後氣弱道,

  “這麼多年來,我不過就是在吊命罷了。

  閻王爺沒有一早收了我,還能容我活到現在,眼見著你們一個個前程越來越好,有了著落,已經尚算得上是賺了……”

  阮麗雲聽不得這樣的話,眸光中有淚光閃爍,

  “母親莫要這麼說。

  女兒還盼著您能長命百歲,能看著舒姐兒出嫁生子,做曾外祖母呢。”

  算起來,舒姐兒今年已經十歲了,相貌隨了母家的各個姨母們,小小年紀就出落的亭亭玉立,今後若是長大了,又是個難得的名媛美姝。

  晏朝女子十六便可出嫁,若是待到生子,快的話不過也就□□年的光景。

  可阮母對自己的身體狀況,顯然沒有那麼樂觀。

  她到底也不願在女兒麵前表現的那麼喪氣,隻麵上露出絲苦笑來,

  “但願吧。”

  其實阮母心中清楚,她除了年輕的時候落下了病根,其實更多的是心病。

  大喜之日在即,上午當著順國公夫婦麵前,她不便多說,可現在關起房門,當著自己女兒的麵,她不禁吐露了心聲感慨著。

  “你們這幾個孩子啊……我是一個個都不操心了。”

  “先說你。純甫是個好孩子,從未因你以和離之身,二嫁給他而看輕過,不僅在我麵前侍奉周到,將舒姐兒也視為己出……可孩子,你莫要怪我多嘴,舒姐兒到底不是他親生的,你們總是要有個自己的孩子才好…”

  阮麗雲點了點頭,輕聲應道,

  “母親說的這些,女兒心中都清楚的。

  我倆也早就有此打算,以前是舒姐年齡太小了,再要一個隻怕她吃味不合適,現在已經開始預備著調養身子了。”

  說罷便將方才喝了一半的藥汁遞送上去。

  阮母先是將藥小口飲盡了,擦了擦嘴角的藥汁,複又繼續說。

  “至於瓏玲,就更用不著我擔心了。

  眼瞧著後日就是她與首輔大人成親的大好日子,我打眼瞧著,首輔他是真心實意待她的,就是順國公夫婦心中或對她還有些微不認,可有咱們安哥兒在,他們遲早有一天都會接納她的。”

  “成峰中了狀元,即將議親。

  玉梅的婚事也快談定……我聽說那孩子與成峰是同榜進士,在禮部任職,人也生得周正,想來也是門不錯的姻緣…”

  阮母說著說著,臉上露出幾分悲傷落寞,渾濁的眼中湧現出些晶瑩淚意來。

  “快越是如此花團錦簇,蒸蒸日上的好時候……

  我就不禁想起你們那苦命的大哥。

  雲兒,你說你哥哥若還活在這世上該有多好?他看著你們這幾個弟妹如此出息,該有多歡喜?多欣慰?

  為何天道如此不公,天降水災生生將他從我身邊奪走,生不見人,死不見屍……我都不曉得他此時究竟是正躺在何處被髒水漚著,還是正被淤泥埋著?我們連他的屍身都尋不回來,年年都隻能對著衣冠塋祭拜……

  嗚嗚…我就算是死了,在地府裏連他的魂都尋不著……”

  阮母本就身體虧空得厲害,現在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,悲痛流淚之下,愈發連氣都喘不上來,出氣少進氣多,輕捶著胸口似乎是極其不適。

  距那次水災後,大哥已經了無音訊近十一年。

  阮家人這些年來動用了無數的財力物力人力,卻依舊沒有探尋到他一絲蛛絲馬跡,就連那條出了事的河道,都被阮家人花重金雇人搜尋過了許多次,可惜依舊無所獲。

  尋到大哥的屍首,何止是阮母的心病?更是阮家所有人的心病。

  阮麗雲聞言亦是心痛,又想起兒時被大哥照拂著的,那些無憂無慮的閨閣女兒時光……不禁也是悲從中來,抹了幾滴淚後,不想要再惹得母親傷懷,隻輕聲撫慰道。

  “母親身子要緊,切莫憂思過甚。

  會找到大哥的,定會找到的!”

  “以往我們是商戶人家,那些河道官員難免看低,不肯盡力配合調查線索,可如今不一樣了,現在峰弟當了狀元,妹夫又是當朝首輔,他們便不敢再怠慢了。

  假以時日,咱們定能尋到大哥的。”

  這番話好似有了些效用。

  阮母渾濁的眼中,迸射出了些微希望,她握住女兒的手,

  “真的麼?

  雲兒,你說的話是真的麼?

  你說我真的還能活著等到有他音信的那一日麼?”

  “自然是真的。”

  阮麗雲回握了握母親的手,“自從妹妹傳出與首輔大人即將成親的消息後,淮揚河道那頭的官員都未等咱家去催,前日就巴巴送了信到府中來,說要特意組了支水性絕佳的官隊,專為咱家重新搜查大哥的下落而用呢。”

  阮麗雲扶著阮母躺下,然後幫她掖平了被角,柔聲哄道,

  “……所以母親就養好精神,等著聽淮揚來的好消息便是。”

  這些話倒也並非阮麗雲信口胡謅的。

  自從家中的境況好轉之後,就有許多人一改以往的醜惡嘴臉,上趕著登門來巴結,可對於探尋大哥下落一事,雖說淮揚的官員殷勤得很,可到底年頭太過久遠,阮家人心中難免灰心,並不抱什麼希望。

  阮麗雲哄睡了母親,踩著清輝的月光踏出了院門。

  她不禁抬頭望著高懸在夜空中,那圓若玉盤的冷月,思緒飄向遠方……

  哥哥,家中一切都好。

  我們這幾個姐弟妹,不再忍饑挨餓同吃一塊薄餅了。

  身上的衣裳不再破舊,住的也不再是搖搖欲墜漏雨的屋宅,更再不會為母親的藥錢而發愁……

  你若此刻在天上看著,也必會為我們現在的好日子感到開心的吧?

  可我們寧願沒有眼前這一切,寧願再過以前的苦日子……

  也想要將你換回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