豬八戒小說網 > 紅玫瑰 >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
  第一百零二章

  這麼幾十個孩子,不過兩盞茶的時間就全都湊齊了。

  都是些年紀相仿的,很快就打成了一片,聊得熱火朝天,相互熟悉了之後,在管家的有序組織下,立馬被分成了紅藍兩隊,在寬闊的校場中跑跳撒起歡來……

  順國公夫婦到底年事已高,照應小為安一個孩子還好,可這麼多孩子團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得,委實有些招架不住,被攪鬧得頭疼,觀戰片刻,定下獎勵之後,很快就回房休息去了。

  順國公府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。

  為了能讓孩子們踢球踢得更起勁些,順國公夫婦還容許除了手中有緊要之事的仆婢,都可以來校場中看熱鬧,許多人聞訊而來,為校場上踢球的小孩郎們吶喊助威。

  小為安以前常在家中,與三五個玩伴一起踢蹴鞠,剛開始麵對這麼多人,還微微有些撒不開手腳,好在他適應得極快,在與隊員們微微磨合了一段時間後,很快就開始嶄露頭角。

  腳下無球時就攔擋護衛,有球時就猛力衝刺。

  或輔助,或進攻,接連帶領著小隊員們連連得分,獲得的圍觀群眾的紛紛喝彩。

  又是一局新開始。

  小為安帶著球,靈巧躲過了對方的圍堵,如箭般朝對方的領地衝刺而去,腳下猛然一踢,草屑飛揚……

  用力過猛,將球踢到了界外,一個衣著華貴的女子旁邊。

  那女子臉上帶笑,眼底卻透著森森寒意。

  她麵上神情略微的嫌棄,附身將沾滿塵土泥灰的陶響球撿了起來,緩緩朝他招了招手,

  “你就是為安?”

  也是奇怪。

  小為安向來是個自來熟,尋常若是瞧見了什麼女眷,必然是見人就笑,小嘴甜得叫姨姨的,可見了眼前這個女子,心裏莫名覺得有些別扭,下意識想逃。

  可他還是踟躕著上前一步,接過了女人手裏的球,輕聲道了句,

  “嗯。

  多謝姨母。”

  確是乖巧,生得也格外討喜,活脫脫就是個翻版的小李渚霖,難怪就算是從那個商女肚子裏爬出來了,也會得順國公夫婦喜歡。

  張顏芙眸底閃過一絲犀利的鋒芒,然後就想要抬手輕撫撫他的小腦袋瓜,

  “你剛才踢球踢得很好呢。”

  小為安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,在玩伴們的呼喚下,立馬扭身歸隊,繼續踢球去了。

  那隻橫在半空中的指尖…

  蓄力卷曲,最後緊攥成拳。

  張顏芙眸光狠辣,頂著那個在春陽下嬉笑跑跳的小小身影,心中陡然升起滔天巨浪的嫉妒與怨恨。

  李渚霖就是因為這個孩子,才願意娶那個商婦的是麼?

  順國公夫婦也是因為這個孩子,而願意勉強接納那賤人的對麼?

  若是,沒有那孩子呢?

  *

  子時,阮府。

  浴房的黃花梨木衣架後,由浴池中升起熱氣騰騰的白霧,使得眼前朦朧一片,氤氳如白紗的霧氣中,一個嬌豔嫵媚,瑰姿豔逸的女子,正捧了水,澆淋在白皙若玉的肌膚上…

  池水上淺浮蕩漾著一層紅粉花瓣,隱約能望見水麵下女人娥娜翩躚的傲人身段。

  阮瓏玲不僅泡了花露,還用了特製的香胰子擦拭過全身,沐浴完畢之後,又往身上細細撲了層爽滑香粉…

  阿杏將她晚上慣常穿的白色絲綢寢衣遞了上來,正要幫她更衣,阮瓏玲卻搖了搖頭,

  “不穿這個。

  你去將我前幾日定的睡袍取過來。”

  阿杏點了點頭,扭身就去取了件粉白色的睡袍回來。

  此睡袍的材質,是揚州繡娘最新研發出來的,哪怕是在夜光之下也暗光湧動,流光溢彩,它比寢衣要貼身許多,將身段勾勒得凹*凸*有*致,衣料從腰身微微散開,墜落成一圈完美的裙擺,隨著走動微微飄動,格外搖曳生姿。

  隨性中帶著嫵媚。

  般般入畫,耀如春華。

  “小姐真真好看…

  首輔大人待會兒來了,隻怕是要挪不開眼。”

  阮瓏玲瞧著銅鏡中的自己,扭著腰身微微轉了轉圈。

  阿杏說得沒有錯。

  確是極美。

  昨夜李渚霖都恨不得跳窗了。

  隻怕今日會更加按捺不住。

  罷了。

  曉得他饞,已經將他的胃口調得足足的…

  若他今日還想要,給他便是。

  想到此處,阮瓏玲不禁覺得臉上有些微燙,甚至開始隱隱期待了起來…以往二人在床榻上耳鬢廝磨的旖旎時光,瞬間都湧現在了腦海中…

  在揚州那段時間,除卻她早就有的去父留子盤算,其實也算得上是異常舒心…

  …

  一切都準備好了。

  可阮瓏玲一直等到了子時五刻,李渚霖竟然還沒來?

  她披著薄氅,斜倚在窗邊,伸頭不斷往院門處望。

  豈會呢?

  李渚霖那般重欲之人,在車架上就對她上下其手…今日怎麼會不來?她甚至無比確定,若非昨日她窗戶關得及時,他必會將她按到在床榻上。

  一團炙熱的火,乍然冷卻了下來,委實不符合常理。

  阮瓏玲有些心神不寧,微微焦躁地在廂房中來回踱步,喃喃自語道,

  “阿杏,他前幾日可殷勤得很,今日怎得就不來了?

  他不會是受傷了吧?

 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吧?

  不會…不會是遭人刺殺了吧?!”

  阿杏麵上顯露出些無奈,

  “姑娘切莫多想。

  滿晏朝誰敢刺殺首輔大人?不要命了麼?且若是當真如此,皇宮中早就傳出消息了,我們豈會不知?”

  “你說得沒錯…

  那他為何不來?”

  。

  以前,阿杏隻覺或是因著孩子,所以姑娘才願意點頭嫁人,不過現如今看她這副略略失落的模樣,倒像是真的將那首輔放在了心上。

  “許是政事繁忙,無暇顧及姑娘罷了。”

  阿杏又道了一句,

  “那瀾翠苑不就在大陀巷中麼?近在咫尺。

  姑娘若是不放心,大可以去看看首輔回來了沒有,也強過在此胡思亂想…”

  。

  “哪兒有大晚上去未婚夫家的道理?

  如此成何體統?我…我不去。”

  阮瓏玲第一反應覺得不妥。

  以往可都是那男人追來阮府的,哪兒有她巴巴去瀾翠苑尋人的道理?可這些小女兒家的思量算計,終究敵不過內心的忐忑不安。

  左右她也沒辦過幾件成體統的事兒。

  去便去吧。

  左右現在月黑風高的,她若是罩上一件寬敞低調的鬥篷,將人遮得嚴嚴實實,旁人也認不出來她的身份。

  說辦就辦。

  二人緊貼著牆根行走,走了約莫兩刻鍾不到的樣子,就徑自行到了瀾翠苑門前,還未踏上石階,在門口站崗守衛的侍衛,抽出尖刀指向兩人,寒聲道了句,

  “來者何人?

  不知擅闖首輔府是死罪麼?!”

  阮瓏玲乍然被泛著寒光的刀刃嚇了好大一跳,可或許是李渚霖允諾的首輔夫人之位,給了她許多安全感,所以她倒也並不覺得非常心慌。

  她抬手掀開頭上的氅帽,示意阿杏將那塊李渚霖交給她用來通行辦事的鎏金令牌遞了上去,下巴微抬,杏眸低垂,冷凜道了句,

  “我乃阮家,玲瓏娘子。”

  那她豈不是與首輔訂親之人?

  今後順國公府的當家主母?

  侍衛立馬收回刀刃,額間冒出密汗,立馬匍匐在了地上,

  “小的有眼不識泰山,還望娘子贖罪。”

  在外行商,向來是她伏小做低,仰人鼻息。

  可被人如此跪拜……算起來這還是頭一遭。

  “無妨。

  我從未來過此處,你不認得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
  長袖善舞慣了,阮瓏玲下意識間,甚至也為眼前的侍衛打了個圓場,然後立馬將手虛虛一抬,示意眼前的侍衛起身。

  “首輔他人回來了麼?”

  侍衛很是感念她這番體諒,立馬道,

  “回來了。

  三刻鍾之前就已經回來了。”

  ?

  已經忙完政事,由皇宮出來,回瀾翠苑了?

  都還不來尋她?

  方才未得知他行蹤時,阮瓏玲隻覺得擔憂,現在乍然曉得了,心底湧上來一絲訝異,甚至是微微的惱怒,她衝侍衛點了點頭,

  “這大晚上的,也不必驚動旁人去通報。

  他平日裏在哪間院子下榻?你指路告訴我,我自己進去便是。”

  她便要去親看看,那男人此時此刻究竟在做些什麼。

  瀾翠苑並不如順國公府般天寬地闊,不過就是個平日裏下榻的精巧別苑而已,並不太大,且大陀巷中的屋舍,建造的格局也都差不多。

  所以侍衛隻說了一遍,阮瓏玲便明白了,抬步朝苑中走去。

  哪怕是在夜晚,也能看得出來這院子的輝煌氣派,點的宮燈都有半人高,連廊柱都是鎏金的……真真是白玉為堂金做馬。

  阮瓏玲帶著阿杏就這般走著,才轉過一處轉角,就聽得前頭隱隱傳來幾個女子的說話聲……

  “以前我們姐妹幾個的日子還尚算得上瀟灑…

  月例銀子豐厚不說,就連皇宮中的貢品也都是隨吃隨用的,可怕隻怕這樣的好日子,攏共也沒有幾日了。”

  “是啊,待幾日後那商女入了門…

  我們這群被豢養在苑中的美眷姬妾,今後還不知會何去何從,若她是個能容人的,約莫能許咱們在後院安然終老,若是個不能容人的……仰人鼻息事小,被打殺發賣事大。”

  “怕她?你們竟怕她?

  她一個已經生養過了的商戶婦人,論才華論美貌,莫非還能比得上我們不成?不過就是用了些不知什麼樣的狐媚子手段,才勾得了這主母之位罷了,指不定哪日首輔心情不好,立馬就將她休棄呢?”

  “是呢,她不過是初來乍到,可我們都是伺候了首輔多年的老人了!哪個勳貴子弟家中沒有幾個姬妾通房,更何況是首輔大人?沒有如皇帝般後宮佳麗三千就已經是很好了,她莫非還要轟人?不怕一進門就落下個善妒的名聲麼?”

  “名聲?嗬嗬,名聲於那商婦來說算什麼?

  她未嫁之身,連孩子都生了,你當她還在乎名聲麼?”

  “倒也不用擔心。

  她不過是一個人,我們可統共二十餘人呢,莫非還怕鬥不過她不成?她想要拿著對牌鑰匙管起家,想要這後院安生……那可還需問我們同不同意呢!”

  “說起來,今夜又是熏兒在屋裏伺候呢…

  大人啊,就喜歡她……”

  那些女子的說笑聲愈行愈遠,直至消失在了回廊中…

  可這些話語,卻猶如一頭冷水當頭澆下,使得阮瓏玲僵站在當場,久久緩不過神來……

  回廊的夜風吹著,她的心一點點涼透直至冰點。

  京城百姓人人都在傳,道首輔大人在瀾翠苑中豢養了許多姬妾,各個美豔動人,妖嬈多姿……可她本就深受過謠言之苦,且有堅信李渚霖對她深愛不移,所以關於這些細枝末節,他既然不說,那她便也從未問過。

  可方才那些女子在說什麼?

  她們都已經伺候了李渚霖多年了?

  這是早就已被納入房中,已有名分的的意思?

  莫非她今後過門的第一件事,就是喝這眾多姬妾遞上的妾室茶?!

  夜訪瀾翠苑,未曾想得到是這樣的結果。

  阮瓏玲心中悲意,當下就想要扭頭回家,任今後那人再如何威逼利誘,巧取豪奪,她都不會再願意看他一眼。

  可終究又覺得氣不過,想著來都來了,必要將事情捅破,去他麵前爭執理論一番才行!

  阮瓏玲怒火中燒,三步並作兩步走,直直朝他那間下榻的小院中走去,一入院門,一眼就望見了正中那間燃了燈的房間,窗紙上有兩個人影交疊……

  侯在外頭的雲風遠遠就望見了她,可揉了揉眼睛,隻覺自己是頭昏眼花看錯了,玲瓏娘子豈會漏夜前來,出現在瀾翠苑中呢?

  一時怔愣之下,並未來得急及時通報,就這般眼睜睜地,瞧著阮瓏玲跨上石階,帶著銳不可擋的氣勢,猛然將門朝內推開!

  屋內。

  金玉竹紋節高六幅屏風上,搭著些幾件淩亂的貼身衣物。

  一男一女,極為親昵地相互擁抱著站在屏風前……

  李渚霖赤*裸著上半*身,古銅色的肌膚,以及精*壯孔武的身材,在熠熠燭光下顯*露無疑。

  而一個相貌極為端麗的女子,正衣裙微微淩亂,麵頰羞紅,雙臂緊圈著他係窄的腰身……

  二人聽見動靜,不約而同扭頭望來,望見她的瞬間,臉上的神情皆有些慌亂。

  阮瓏玲瞧著眼前發生的一切,鼻頭一酸,眸框中瞬間湧上淚意,她繃緊了身子,猶如一頭已然戰敗卻還不認輸猛獸,

  “好哇…

  我說你今日為何不來尋我,原來是被她絆住了腳啊?”

  “你之前口口聲聲說我入門之後絕不再多納一人…

  我隻以為你是真心待我,卻未曾想到,竟是早就在成親之前就納滿了姬妾,多到這整個院子都裝不下了!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