呂軍說：“不影響你開會。”
“你究竟要講什么？”汪悠明明知故問。
呂軍說：“找李建設簽字，把六百萬劃到財政所。”
汪悠明說：“既然是分管負責制，你去找李建設簽字。”
呂軍說：“我現在從仙石鎮辦公室到縣城，進入會場找到李建設至少要四十分鐘。
四十分鐘足以讓六百萬從財政的篩子漏得渣渣也不剩。
只要你說聲漏不掉，我來縣城找李建設簽字。”
汪悠明也想說漏不掉，但敢說嗎？
六百萬已經分文不剩，他說漏不掉，才不去背黑鍋。
何況錢漏掉是財政局的事情，他不會去分擔責任。
“好吧。”汪悠明回答。
“五分鐘內得不到你回音，我摳林縣長手機。”呂軍電話收線。
汪悠明從會議桌下面爬起來，把手機遞給李德才，氣咻咻樣子走向李建設。
李建設裝著沒見到汪悠明走來，聚精會神開會，不時記筆記、不時認真領會領導講話精神表情、不時抬頭看講話人，給坐在課堂上的三好學生一樣專心致志。
“李局長。”
李建設這才看向汪悠明：“有事嗎？”
李建設旁邊坐著縣巡視組組長陳家興，汪悠明提高一些聲音，說：“剛才呂鎮長來電話，說他在路橋集團借來六百萬兌現白條，上午九點劃到縣財政局賬戶，他摳你辦公室座機沒人接電話、摳手機關機，于是摳我機，要我轉告你，把六百萬劃轉仙石鎮財政所賬戶。”
“六百萬？”李建設看著汪悠明，“你說呂軍借到六百萬兌現白條？”
“呂軍對我這樣講。”汪悠明說。
盡管兩人心知肚明，還得演戲。
“我八點十五分進入會場，不知道這事。”李建設話完，不理睬汪悠明，聚精會神聽領導講話，做筆記。
汪悠明說：“呂軍說了，五分鐘得不到回音，他摳林縣長手機。”
李建設愣了下，林縣長坐在領導席開會，今天是她上位日子，呂軍跑去告狀，撞霉頭的肯定是自己。
兒子與周加祿合謀陷害呂軍被紀委查處，自己再被被林凡盯上，老子、兒子恐怕都沒有好過的日子。
兩人昨晚商量過把六百萬漏掉的事情，汪悠明跑來逼自己，顯然是要撇清他自己。
縣巡視組組長陳家興坐在一旁，呂軍的話有故意講給陳家興聽之嫌。
汪悠明一付耗子相，果然不是東西。
李建設說：“你了解鎮財政情況、也了解縣財政情況，縣財政態度十分明確，鄉鎮和縣上各部門，有資金到位按照有關規定安排，不是誰個鄉鎮、部門劃來資金，一定要把資金劃給誰個鄉鎮和部門。”
“現在不講這些，只講李局長要不要簽字把六百萬劃下去。”汪悠明看看表，“還有三分鐘，李局長給個準信，我得在呂軍規定的五分鐘前回話。”
“呂軍給你立規矩？”李建設一臉驚詫。
“少扯這些沒用的，五分鐘不回話，呂軍就要摳林縣長手機。”汪悠明提醒，“還有兩分鐘。”
若是平常間，李建設理也不理汪悠明，今天不行，林凡上位，呂軍是林凡的人，很容易告上去，林凡要拿他上位立威祭旗，周聯瑟也保不住他。
就算他給明文章關系搞得好，林凡要立威，明文章不一定要出手幫助。
老子給你也算是同一條船上的人，推老子去給呂軍正面碰撞，就不知道給老子周旋。
難怪都說你耗子相，吃米不吐骨頭，打不得交道，當真這么回事。
李建設只好說：“剛才我接到電話，財政賬戶接到國家路橋集團劃來的六百萬。”
“好，我這就對呂軍講。”呂軍站在李建設的座位旁邊，掏出手機，開機，調出呂軍電話號碼，摳機。
他沒有躲進會議桌下通電話。
他就是要讓林凡看到，他在找李建設辦事。
李建設坐會議室第二排，一舉一動領導席能看見，正好林凡沒講話，眼睛瞟過來幾次。
依照汪悠明推測，林凡已知呂軍借到六百萬。
電話接通，汪悠明說：“呂鎮長，我找到李局長了，我把你要問的話問他，他回答，縣財政收到路橋集團劃來六百萬。”
“轉告李局長，請他把六百萬一分不少劃下來。”
“好，我這就替你轉告李局長。”
汪悠明電話收線，對李建設說：“呂鎮長要我對你講，請你把六百萬一分不少劃到仙石鎮財政所賬戶。”
李建設眼睛瞪著汪悠明，丫的究竟是鎮長還是呂軍是鎮長，在我面前傳達呂軍指示。
然而，汪悠明就杵在他面前，林凡都瞟來眼睛。
周聯瑟也瞟來眼睛，意思這是什么日子，人怕出名豬怕壯，丫的長著一身死肉，是不是想掉膘了。
李建設說：“告訴他，我在開會。”
汪悠明拿著手機，摳呂軍手機：“呂鎮長，李局長說，他在開會。”
“好，我帶人到縣上來。”呂軍電話收線。
汪悠明對李建設說：“呂鎮長說，他要到縣上來找你。”
李建設冷哼聲，找就找唄。
一個副鎮長而已，他真還沒把呂軍放在眼里。
鑒于呂軍是林凡的人，他不會不理。
他要對呂軍講，之前不知道六百萬是用來兌現白條，如果知道，打招呼不許劃走。
他還要對呂軍講，仙石鎮欠縣財政八百多萬，早已到期，仙石鎮有錢來，按照規定，縣財政要收回欠款。
他想象得到，呂軍聽了他的話吃憋樣子，垂頭喪氣回仙石鎮。
白條兌現不成，呂軍選不選得上副鎮長給他有毛關系，誰叫仙石鎮欠縣財政八百多萬。
汪悠明話完，回到自己座位開會。
李德才手機嘟的提示。
接起看，羅大慶短信，“李書·記，縣財政不把白條兌現款劃到鎮財政所，縣、鄉人民代表決定，選舉一個鎮領導、五個鄉人民代表、五個縣人民代表去人大反映情況。鎮領導大家先呂鎮長。李書·記是縣人民代表，大家選李書·記作為五個縣人民代表之一去人大反映情況。李書·記看到短信請去人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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