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被打的皮開肉綻，又無處說理的大臣們，也只能打算寫點通俗小說，暗戳戳地罵嘉靖是昏君罷了，還得自己關在家里偷著罵。
他們屁股上的傷口還沒愈合，就知道了自己只是被利用的“耗材”罷了，因為就在獻王進京沒多久，新的詔書就下來了。
張太后被加尊號為“慈壽皇太后”，但是興獻后也被加尊號為“章圣皇太后”，明眼人都知道，這個“圣”字，可比“壽”字高一格，或許是嘉靖為了平衡張太后的情緒，將她從坤寧宮遷入代表皇太后的慈寧宮，并將慈寧宮改名為清寧宮。
嘉靖的意思，是讓她清靜一點。
這場斗爭的結果從短期來看，除了那些屁股被打開了花的“耗材”，那就是秦始皇見他爹——雙贏。
如今，沒有了張太后的支持，群臣也得想辦法去繼續擾亂嘉靖，不能讓他安心算賬，否則這帳算出來，自己憑本事借的那么多錢，不還得還么？
現在大局已定，還能怎么搞事呢？
嘉靖唯一還沒做的事情，就是請興獻帝進太廟了，可群臣又發現他似乎還沒有做這一步的打算，總不能虛空打靶吧？
再說，這事就算反對，也得張太后牽頭才行，可張太后現在像是真的清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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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上無難事，只怕有心人，這些大臣還是有心的。
所以收到張延齡的請柬，除了跑的慢被打的太狠的還在床上躺著，能起來的都到了城北的集香樓。
這集香樓跟它的名字一樣，專門集中全國各地的好香，只是這香可不是燒香拜佛的香，而是胭脂紅粉的香。
集香樓也不是一棟樓，而是很大的一片地，最前面那棟四層的門面樓，就是正常的吃飯喝茶的地方，奧妙之處在那樓后面的一片莊園，整個五進的院子幾十個房間，全都是藏嬌的金屋。
這座莊園，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錢，聽說是從蘇州請的師父來專門建造的，就連假山都是從南方用馬車運來。
如果是一般貴客，到這里也就結束了，卻不知道在這座園林后面，還有一座碼頭，碼頭上停著兩條十幾米長的畫舫，在河心更是有一棟三層樓的木樓建在石頭壘砌的基座上。
那里，才是天上人間絕好的銷金窟。
夜色正好，水波映月，細指彈琵琶，柔荑敬美酒。
畫舫緩緩從碼頭駛向那河中的小樓，角色的美女陪伴左右，在這溫香軟玉、柔聲細語的溫柔鄉里，那些大臣們的屁股也不覺得疼了。
這金碧輝煌，窮奢極欲之地，讓那些官員們，心虛迷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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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他們這種貴客中的貴客，當然會有這店的主人張三姐親自作陪。
誰也不知道張三姐是哪里的人，叫什么，只知道她幾年前來到北京城，便在當時還沒有什么人的城北，花重金購下了這片產業，然后漸漸發展到今天這種規模。
張延齡已經喝的微醺，張三姐看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美若天仙的琵琶女，便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半坐在腿上。
“侯爺，看什么呢？”
“這姑娘看起來有點臉生。”
“侯爺可別打她的主意，這姑娘賣藝不賣身，前些日子剛從宮里出來的，以前可是伺候皇上的呢！”
“嘿……嘿嘿，可惜，可惜這么漂亮的姑娘，在我那外甥眼里還不如豹子招人喜歡，暴殄天物啊！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周圍的群臣跟著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。
不多時，船已靠岸，那些第一次來的人都看傻了眼，這樓里竟然有石板鋪路，翠竹為籬，花千樹百，竟然別有一番采菊東籬下的味道。
簡直是讀書人心目中的理想圣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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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三姐揮手，那艘畫舫無聲的退去之后，這里便成了一處無人可以靠近的幽靜之地。
“乾清宮那邊的賬目快要出來了，都聽說了吧？諸位可有什么想法？”張延齡一把摟過那個琵琶女，順手將一張五千兩的銀票塞進輕紗羅衫的領口，那女人幾乎立刻就放棄了掙扎，像一只小貓乖巧的蜷縮進他的懷里。
“侯爺可有什么辦法，拖延一二？”群臣這會兒，感覺屁股又開始疼了，不但屁股疼，就連腰里的荷包都開始疼。
“現在風平浪靜，能有什么辦法？”
張延齡的手順著美女圓潤的肩膀開始游動，美女稍微掙扎了一下，他的臉上閃過不悅的表情，繼續說道。
“不過，當今皇上竟然提拔一個新科進士進入了內閣，我們動不了皇上，還動不了他么？”
“侯爺英明，我們明天就上折子，彈劾那個張驄！”
“對，我現在就去搜集他的黑料，就算搬不到他也要讓他剝層皮！”
“……”
張延齡用力把美女勒進懷里，女人輕聲嬌呼：“侯爺輕點，疼~”
那些大臣聽的全都老勁一硬，就聽張延齡繼續說道：“各位，我們的目的可不是那個張驄，而是讓皇上無暇查賬，別搞錯了主次！”
一場陰謀，原本神不知鬼不覺，就在他們為了達成一致的目的而慶祝的時候，他們席間的談話和所有出席的大臣名單，已經擺在了鮑忠的面前。
嘉靖看到鮑忠送來的信箋的時候，正在乾清宮里，看著一張張匯總完送上來的賬頁。
十年間，大明國庫，總共收取各種稅入庫一億八千萬兩，但是這里面，光是麥米、絲綢、棉布、原木、朱砂、石材等材料就占了八千萬兩，也就是實際入庫的銀子只有一億兩左右，而這一億兩銀子里，各級官員從戶部的借款，就達到了八百萬兩，幾乎相當于大明一年的稅銀。
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占地方的東西呢？就不得不說明朝稅收的一個重要特點，那就是實物稅。因為大明經濟開始發展，無論是鑄錢還是銀子，都已經不能支持經濟的發展，而且發行的銀票，也就是“交子”因為缺乏金本位的兌換能力，并不能被市場所接受，所以太祖發明的實物稅大行其道。
當然，這里面也少不了那些官員們的中飽私囊，他們在物價低的時候，大肆收購，在物價高的時候，用實物上交朝廷抵稅收，這其間的差價，便被他們侵吞了。
把那八百兩銀子收回來之后，就需要對金融交易體系進行改革了，否則大明的現狀，將無法進一步支持經濟的發展，經濟不能發展蛋糕就不能做大。
“諸位辛苦了，先回去休息兩天吧，兩天以后再到這里來，朕會教你們借貸記賬法，把借的錢一筆一筆的找出來！”
嘉靖揮了揮手，讓那些參與籌算的人散了，自己則換上身衣服，帶上那張鮑忠送來的信箋，再次去夜跑了。
谷大用和魏彬也終于暫時解放了，和黃錦一起站在乾清門前，看著嘉靖揮汗如雨，內心各有各自的算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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