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氏生子朱佑樘,也就是明孝宗,邵氏生子朱佑杬,也就是興獻王。
朱佑樘生子朱厚照,也就是明武宗,朱佑杬生子朱厚熜,只不過朱佑杬就藩的時候,明憲宗已經薨了,所以邵氏才按照祖制留在了宮里,不能隨兒子一起到封地去。
這邵氏,才是朱厚熜的親奶奶,如今天意弄人,朱厚熜成了這宮里的主人,哪有不去看自己親奶奶的道理。
谷大用帶著朱厚熜,穿過幾道宮門,又轉過幾條小巷,越往前走越黑。
“太皇太后住在哪里?”朱厚熜忍不住問道。
“回皇上,太皇太后住在西北角的喈鳳宮,馬上就到!”
谷大用邁著小碎步,無聲的在前面引路,時不時的抬手擦一下額角的汗珠。
越往里走,谷大用的腳步越慢,朱厚熜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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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厚熜急奔到床前,邵氏躺在床上,睜開眼看了眼就要掙扎著起身。
“祖母勿動,躺著就好,孫兒來看您來了!”
邵氏已是七十多歲的高齡,如今也只能勉強下地走動,更多的時候還是躺在床上。
她睜大渾濁的眼球,伸出手摸索著朱厚熜的臉,通過手指的觸覺補充視力的不足,想要真切的,再真切的看清自己親孫子的樣子。
他這一生,總共生了三個兒子,長子朱佑杬,次子朱佑棆,三子朱佑枟,幾年前全都先她而去,除了眼前這個孫子,另外兩個兒子都沒有生子。
早年喪母,中年喪夫,晚年喪子。
是什么樣強大的內心,能讓她在這偏宮冷院艱難的生活下去,或許唯一能支撐她的信念,也只有她這個從未謀面的孫兒了。
怕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,祖孫二人首次見面,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。
朱厚熜輕輕摩挲著祖母那干巴的只剩下一層薄皮的手,強忍著眼中即將決破瞼堤的淚。
“熜兒,他們都說你當皇帝了,是真的?“
“祖母,是真的,以后你孫兒了,孫兒就來看你!”
“你娘沒來?”邵氏蠕動著凹陷的嘴窩,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朱厚熜的臉。
她的手很粗糙,像一面銼一樣拉的朱厚熜的臉很疼,可朱厚熜絲毫沒有躲避,他的心更疼。
他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另外一個世界的奶奶,那個從小就無比疼愛他,說著滿嘴山東方言的小老太太。
可是,因為要戴口罩,奶奶最后的時刻,他也沒能回到山東老家,在床前送她最后一程,這種遺憾成為了他心頭抹不去的疤痕。
現在,他把所有的感情,所有的遺憾,都跟隨著帶到了這個世界,轉移到了面前這個同樣嬌小的邵氏身上。
“來,過兩天我就派人去把她接來,到時候她來跟您作伴!”
“好……好!”
邵氏歲數大了,加上身體不太好,并沒有多少精神,強撐了沒一會兒就軟軟的躺回到床上,瞇著一條眼縫看著朱厚熜笑,沒一會兒就響起了鼾聲。
朱厚熜拉起嶄新的被子,給她蓋上,起身看了眼周圍的環境,全都是嶄新的痕跡。
就連取暖的暖爐,都是嶄新的,可想自己的祖母在此前,生活是什么樣的條件。
他又在床前坐了片刻,等邵氏睡的熟了,才起身走出房間,輕輕的親手關上門。
“皇上,奴才該死,都是奴才疏忽讓太皇太后受苦了!”
谷大用跟在身后,順勢就跪了下去。
朱厚熜搖了搖頭,他現在沒心情說話,滿腦子都是兩個老人的面孔,在腦海中揮之不去。
谷大用連忙起身追了上去,看樣子張太后給他安排的任務不太好完成了,他這個狀態就算回坤寧宮怕也沒什么好的結果。
剛走到門口,朱厚熜卻又停下了,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顆長在屋檐上的小樹苗。
“都有誰在這里侍奉了一年以上了?”
院子中有四個人聞言,全身立刻就像過電一樣,劇烈的顫抖起來,其中就有那對衣衫不整的。
“所有在這里一年以上的,全都去給武宗陪葬吧!”
沒等谷大用回答,朱厚熜就甩下一句話,抬腳繼續向黑暗的小巷子里走去。
他沒有留意到,那個剛才在屋里伺候的宮女中,有一個跟他歲數差不多大的,從他進來的那一刻開始,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身上。
直到他離開喈風宮,目光始終跟隨著他消失在黝黑悠長的巷子里。
朱厚熜沒有再回坤寧宮,也沒有回乾清宮,而是直接去了奉天殿,就是那個被雷劈了好幾次,后來經過數次翻修改名為皇極殿,最后又改成了太和殿的地方。
坐在太和殿那張寬大的龍椅上,朱厚熜望著空蕩蕩的大殿,開始思索自己此前的策略是否正確。
或許,攘外必先安內,先把張太后那邊搞定,會是更好的選擇。
原來為了暫時不激化矛盾,他想讓母親過些時間,等天氣暖和了再進京,可現在明顯祖母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時候,她等不了那么久了。
他只需要等一個時機,一個能夠一擊斃命,讓她安心認命。
只需要天亮以后,群臣就會來到奉天殿,楊廷和那個時候,就會為自己送來第二顆針對張太后的毒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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